哐当……
还……还真你大爷的停电了?
扛起三脚架, 举着补光灯,江向阳就这么哼哧哼哧的,一口气爬上六楼。
他明天, 绝对,绝对要在业主群里边狠狠投诉。
六楼,得亏才六楼!
要是十六楼、二十六楼,今天他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。
江向阳抹了把汗, 转动锁芯,打开门。
屋里一片漆黑,他把补光灯先放鞋柜上边摆着,借着光源,又依次把脚架、设备挨个搬了进来。
也不管拖鞋谁是谁的了,进门薅到哪双穿哪双。
忙活大半天,江向阳躺在床上时,已是凌晨三点。
他现在眼皮沉得不行,整个脑袋埋在进被窝里蹭了蹭,找了个舒服位置刚想入睡时,一阵刺痛,从胳膊肘处传来。
江向阳伸手摸了摸,黏黏腻腻的。
再一摸……
有点烫。
意识渐渐飘进梦乡,临门一脚却陡然拽回——
不是!
烫的?!
江向阳唰一下从床上坐起,睡意顷刻全无,赶紧打开手机电筒,对着那处照去。
胳膊上密密麻麻的,全是伤口。
深一条浅一条,有些稍微扒一扒,甚至能看见肉里嵌杂的细小砂石,还在源源不断流血。
江子暗骂一声“靠”,吃痛捂着胳膊跳下床。
夹着手电筒,在房里翻箱倒柜,可转悠了几圈,别说碘伏了,连毛都没见着一根。
踩着拖鞋,又在客厅找了半天,还是啥也没有。
月光从阳台映下,透过吊兰,零零星星撒了几抹在隔壁紧闭的房门前。
江向阳踌躇片刻,架不住胳膊上阵阵刺痛感,最终还是敲响了室友屋门。
“咚咚。”
等了一会儿,里边没有任何动静。
江向阳抬手,又对着房门敲了一下,
“咚咚。”
还是没有动静。
奇了怪了。
抬头看了眼时间,这个点了,室友难不成还没回来?
没办法,只能从浴室里找了块干净的毛巾,随便往胳膊上缠绕几圈,将就将就睡了,实在不行明天再说。
可还没睡到几个小时,天刚蒙蒙亮,他就被一系列嘈杂声所吵醒。
底下打陀螺的,跳广场舞的,遛狗的,大爷大妈跟约好似的聚在一起,晨练项目五花八门,个顶个的吵。
江向阳要暴躁了,真的很暴躁,蹭一下从床上坐起,烦躁的抓抓脑袋。
他恨不得现在,马上,从楼上丢十炳鞭炮下去,吵,再吵,再吵大家都别好过,看谁吵得过谁!
两眼愤愤盯着窗户口,如果能喷火,他现在的怨气能燎了整栋楼!
可能怎么办,总不能真给窗户打开,在顶上叉腰泼妇骂街,把底下吵吵的全骂跑吧。
他倒是想这么干,如果有一天,哪位勇士真这么做了,自己绝对第一个,去拥护人家竞选小区区长。
可惜,大家都这么想。
江向阳气得要死,三两下蹬上鞋,忍无可忍的嗷了一声。
还能咋办?凉拌!
于是,面无表情的拿上杯子,冷脸出去接水。
好巧不巧,他拉开门的同时,隔壁室友,也出来了。
时不悔顶着俩黑眼圈,一脸生无可恋的捧着杯子。
俩人就这么着,倒霉催的四目相对。
得,确认过眼神,都是被大爷大妈摧残过的人。
“早。”
“早。”
打了个招呼,江向阳跟梦游一样往沙发上一坐,眼里没有世俗欲望,唯有对睡眠的渴望。
客厅里,两人的状态,跟死了没啥区别。
底下广场舞跳得跟蹦迪一样,dj嗨曲一首接一首,喇叭动次打次动次打次,整栋楼都在动次打次动次打次。
如果碰上心脏稍微不好一点的,直接icu贵宾一位。
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?
时不悔喝完水,很贴心的把茶壶一推,可江子现在,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,瘫在沙发里,双眼迷离。
这就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昨晚缠的毛巾,此刻还在他胳膊上悬拽拽挂着,时不悔看了眼,默不作声回房里取来一个家用医疗箱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