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的裴钰觉得奇怪:这些礼数流程言溪明明学得很好,昨天他还陪她演习过,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忘了个干净?
不知过了多久,慕野似乎还听见盖头下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,那声音里,明显带着一股无奈。
“……”
礼数过完,赞礼者又继续唱:“礼毕,退班,送入洞房——”
裴钰已经将请来的客人安顿好了酒席,为了给村民留下好印象,他特意请来了一大批人,此时他冲慕野使了个眼色,便去席间打探情报招待客人去了。
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,慕野眉毛一挑。
……就这么心大地把人给了他?
他刚抬脚想把人送回去,便看见新娘子往反方向走,那个方向,是客人们的吃席。
“这边。”他虚搭着她的肩膀,将人拐了过来。
旁边的客人都忍不住调笑:“这交杯酒还没喝呢,新娘子怎么就醉了……”
慕野眸光暗了暗,想起一件事来。
都要喝交杯酒了,桑宴宁怎么还没出现?她不是嚷嚷着要来递酒吗。
……
收回思绪,待宾客散了些,慕野还是将人送回了房间。
临走前,他好心地叮嘱:“外面有黑水村的人守着,先不要把盖头揭下来。”
说完,他转过身打算离开,却发觉新娘子拽住了他的袖口。
他眉心跳了跳,心中的疑虑更甚:“桑姑娘可是有话要说?”
“……”盖头下的人没有说话。
慕野默叹口气,抽回自己的袖子,“桑姑娘,先坐着休息吧。”
他刚走出房门,长意便出现在他身侧。
“殿下,这是把人带走的好机会,是否需要属下叫人来接应?”
“……”慕野目光看向别处,沉默。
过了半晌,他才说:“地宫那里调查清楚了?”
长意闻言,立即低下了头:“还差一点细节……但只要我们把桑言溪带到身边,殿下在裴家面前就又少了一个软肋。”
慕野冷笑:“什么时候我慕野需要一个女人来挟持裴家了?”
“长意并非此意!”长意身子一凛,连忙跪下。
“再去找一床被子和软垫来。”
“……殿下?”长意有点没懂这是何意。
慕野脸色一沉:“听不懂我说的话?”
“……长意明白!”
说完,眨眼的功夫,长意便隐身于黑暗中。
慕野站在原地,朝屋内望了一眼,明明是他期许中的场景,却竟然莫名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。
他待了几分钟,便前往前厅与裴钰会合。
桑宴宁这种生物,还是不说话的好
裴钰在酒席上大杀四方,一看就知道以前经常应付这种人多的场合,他以新郎挚友的名义替慕野挡了不少酒,还游刃有余地与那些村民称兄道弟,套出了不少情报。
慕野倒是没什么心思,裴钰看出他的心不在焉,也知道他不喜欢这种与人交际的场合,便让他回去早些休息。
他挤了挤眼睛:“回房好好照顾新娘子,这里交给我们。”
慕野在心里嘲讽他是不是喝酒喝傻了。
什么叫好好照顾新娘子?他要是真想下手,还有轮得到他裴钰的份?
他冷笑一声,这传闻中的神仙眷侣,其中的情谊也不过如此。
“裴兄调笑我了。”他毫无真情实意地说。
深夜。
慕野披着月色推开了洞房的门。
灯台子上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,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提着食盒走到了桌边。
他将桌子上用来挑新娘盖头的秤杆放到一边,又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摆在桌上,对坐在床边的新娘说:“桑姑娘,外面守着的人去喝酒去了,暂时还没人来,你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床上的人听见声音晃了一下,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“桑姑娘?”他又问了一句,在离人半尺的地方停下。
新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。
红色的盖头倾斜,露出新娘雪白的后颈,挂在上面要落不落,慕野依然没有上手去揭,只是心中掠过疑虑,直到目光落到新娘的手上。
她穿的是双花鸟纹的嫁衣,裙摆和袖口上绣着流云金丝边。
此时她的双手放在大红色的裙摆上,衬得女子肤白胜雪,那指尖上被针线所伤的点点伤口格外显眼。
脑海里的疑云只占了几秒,慕野反应过来,脑子里冒出那近似荒唐的想法。
“桑宴宁?”他试探着问。
这一喊,新娘的身体颤的更厉害了。
慕野神色微变,上手将盖头挑开,只见桑宴宁红着眼咬着唇,头上还顶着满当当的金银凤钗,一脸幽怨地望着他。
房间里低压的气氛瞬间膨胀。
他怔住:“你怎么……”

